一隻貓的碎唸 #奇幻
我是一隻貓。
確切來說,我是一隻活了很長歲數的貓。你說,九尾怪貓?
我轉過頭研究那禿了半截,色彩黯淡無光好比將白毛黏在上頭的尾巴──很遺憾,我大概不是。我經歷了幾任主人,說實在的我記不太住到底是有幾任,而在輾轉之間又遇到許多人類。
你大概會不耐煩我如此的嘮叨,活像個糟老頭。身為一位老人家,總敵不過如海嘯般排山倒海而來的寂寞感,唯有碎唸,是我的老友,這只是老人家臨走前的碎唸,難道你也要嫌棄?
請稍安勿躁,且聽我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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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我的父親擁有夢寐以求的高貴血統,而我的母親則是某貴族的後裔──你發出讚嘆聲了嗎?喔!夥伴,請聽我說,這都只是據說,天曉得是不是真的,不過打我有記憶以來,我可是一直流連在巷頭,鮑魚沒見過,人類所丟棄的魚頭倒是啃了不少。
那是一個下著小雨,街燈時不時罷工的傍晚,我照常在貧民區翻著垃圾桶來維持我的溫飽,這是一項艱鉅的挑戰,不但要天時地利更要貓和,無奈,我一直不太受貓神眷顧,我已經接連餓了好多天,而那天,一切照舊。
我黯然失神的望著空空如也,只有塵埃的垃圾桶,不禁感嘆這垃圾桶是否是擺好看的,怎麼接連幾日連跟骨頭都沒瞧見?我稱霸的這條街更是連隻貓影都沒看到,讓我連個使喚的都找不著。
我貓耳微動,細聽一陣聲響。「噠、噠、噠」高跟鞋清脆的聲音在空蕩的空間迴盪著。
我輕巧的跳下垃圾桶,恰巧擋住了路,鞋聲也跟著停止發出聲音,我打量鞋的主人。喔,原來是那個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渾身刺鼻味。
她踩著單一且固定的節奏前行,經過我的身旁時卻突然俯下身,一雙眼睛機近毫無波動盯著與垃圾為伍的我,她緩緩伸出手搭在我的腦袋上,因為沒打傘,她手的涼意絲絲鑽入我的頭皮,冷的我汗毛直豎。
女人一邊按摩著我的頭皮,一邊輕語,「阿貓,跟我回家吧。」
這似乎就是我與我第一任主人相遇的經過吧,她是第一任嗎?是第一任吧......
主人是從事特殊行業工作,太委婉?簡單來說,擺在古代就是會在青樓裡討生活的姑娘。
主人的家很簡陋,長年照不進陽光的屋子散發潮濕的氣味,有點像醃漬的味道,本就不大的空間塞了一張雙人床,更顯擁擠,沙發上頭堆滿五顏六色的衣服,後來,主人將衣服改堆在地上,那張沙發理所當然成了我的窩。
主人對我談不上好與壞,既沒餓著我也沒苦毒我,只是那雙眼眸常常出現看屍體才會出現的眼神,總盯的我發毛,偶爾例外,例如工作時,她的眼睛會難得留露出一絲暖意,但在男人事後掏出錢不屑的打量主人時,又會消逝無蹤。
有時我真不懂,人類的聖人不是多的滿天飛,至理名言更是多到讓我咋舌,告子不是有句:「食色性也」,對貓而言,交配也是很重要的事,而人類卻總隱諱的避而不談,難道人類不需要繁衍後代?那麼那些以病毒繁衍的速度攻占地球的人類是打哪來的?
主人特別喜歡跟我搶我的沙發。她閒來無事時,會蜷曲成一團,死命摟著我的脖子,將她的臉蛋貼在我的背脊上,低聲呢喃道:「阿貓,只有你不會離開我,對吧?」那時我能感覺到她瑟瑟發抖的身子。
主人似乎喜歡這樣摟著我,但我卻不太喜歡,主人纖細的手臂實在看不出有力道可以掐的我常呼吸困難、快要口吐白沫,而且我真的不喜歡人類流出的各種液體糊在我身上,黏呼呼的又難清理。
主人也常常不在家,我有點懷念我的街頭生活了。
一日,一隻野貓跳上布滿灰塵的窗台,揚起一陣塵土亂飛,我厭惡的瞇起眼,想要驅趕這隻不速之客。
「唷,瞧瞧這誰?」那隻貓優雅的跳下窗台來到我的面前,一隻純黑的貓。
我露出前爪,齜牙咧嘴發出威嚇聲,想要驅趕這討人厭的傢伙。
「不要這麼兇,我可是看你無聊才來的。」黑貓得寸進尺的又更前進一步,長長的尾巴輕掃過我的鼻子,「要不要出去玩玩?」
玩?我環視無趣的屋內,磨磨前爪。但若主人回家找不到我,她會寂寞吧。
黑貓像是瞧見我的心動,不死心繼續誘惑,「外頭老鼠正猖獗著,不想分杯羹嗎?」
我吸了吸快滴落的口水,老鼠,多麼美味的食物,可以先玩弄他們在指掌間,再一口吃掉他們那飽滿多汁的軀體,我都能想像出他們溫熱的血液充滿我的口腔。
我心動了,想想主人不會那麼早回來,便欣然答應跟著黑貓從窗台躍了出去。回來時,屋內還是暗的,主人尚未歸來。
一次、兩次......回家時迎接我的只有一片漆黑,食髓知味後我變本加厲的跟著黑貓出去遛達。
終於,主人還是發現了。
那天,我盡興的從外頭歸來,屋內依舊是昏暗一片,我歡樂的踩著快樂步伐,一扭一扭的走向沙發。
就那一眼,我嚇的竄起,撞亂疊在地上的衣服,一片狼藉中我怯弱的瞪著沙發中一團模糊的身影,是主人。
怎麼可能,她才不會那麼早回來。不甘的瞄向牆上隨時會咽氣的時鐘,十一點。
它一定是壞了!我憤憤喊出一聲低吟,但秒針苟延殘喘的跳動是這麼刺眼,主人像是被我的聲音吵醒,她彈起身體,虛晃了一下。
「阿貓,」她的聲音因剛睡醒而顯得沙啞,「過來。」
我恍若未聞佇立在原處,防備著她接下來的舉動,她見我不動,撐著扶手起身,一步一步像踏在我的心尖上向我逼來。
我抖著腳,很沒出息的隨著她的步步逼近往後退,一團黑影侵蝕掉我的影子,恐怖的黑手更逼近我了!我會被那些五花八門的項圈圈住!最後失去自由。
白光乍現,我扭頭就跑。
腳下的爪子濕漉漉的愈發沉重,血的味道噁心的讓我想將胃裡的食物嘔的一乾二淨,主人,不對,是那個女人呆呆的站在後方沒追上來,像個布娃娃眼裡毫無波痕的目送著我離去,臉上暗紅的鐵銹味伴隨她眼角的鹹味一同滑落。
我頭也不回的奔離那個簡陋的房子,但我又能去哪?一個想法一閃而過,黑貓!
我穿過這幾天走了不上百次的熟悉街道,一路狂奔就像後頭有猛獸在追趕,終於在最後一個轉角拐入了黑貓的地盤。
黑貓慵懶的躺在棄置的櫃子裡,只露出那條又黑又長的尾巴慢慢晃著。
我潤了潤嗓,小心翼翼不敢離他太近,「黑貓。」
須臾,「怎麼,你的主人拋棄你了?」黑貓頭也沒仰起,窩在櫃子中,長長的尾巴捲阿捲就像他的心思。
是她拋棄我嗎?不對,是我要拋棄她這個綁架我的自由的兇手!
我高傲的挺起前胸,頗得意的輕哼,「錯,是我拋棄她!」
「是嗎?」黑貓終於從櫃子裡抬起身體看向我,他幽綠的貓眼明明滅滅的差點晃花我的眼,過了幾秒,他露出笑容道:「挑間房,好好休息一晚吧。」語畢,又倒了回去,這次連尾巴都收回櫃中。
我隨意到處轉轉,最後挑了一個離黑貓最近的空箱作為我的窩,捲起身體窩在冷冰冰的紙板上,一點也不比沙發暖和。
極度不舒服的翻過身,絲絲涼意從背部傳來。我微睜開眼,天亮了。
喀!
一聲清脆的聲音成功的讓我驚起,剛睡醒的迷糊瞬間一掃而空,一條條鋼鐵打造的籠子困住了我,呆滯片刻後,我自嘲的垂下臉,我可真是棄了綁架我自由的兇手,轉而笑著將自己賣給惡魔。
貓爪寸寸抓著鐵欄杆,齜著牙發出陣陣低吼,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外頭悠哉的黑貓。一隻畜牲!
「睡的可好?阿貓。」黑貓舔拭自己的毛,那雙眼充滿笑意的看著我,似乎我的憤怒令他挺開心。
「你這畜生!」低沉的咒罵從我嘴裡迸出,也許黑貓一開始就是打著這個算盤。
「別動氣,你不也只是個畜牲?還是剛被那個女人拋棄的可憐鬼。」惡意的笑容燦爛的掛在他的臉上,黑貓還是那般優雅無聲無息的靠近欄杆旁,吹了一口臭氣噴在我的臉上。
貓爪深深刺入掌心,一口氣團團積在胸口,我淡淡瞟了他那副嘴臉,愈發覺得胸悶。
殘影尚存,速度快的恍若什麼事也沒發生,只有身上雪白的毛被濺上幾滴鮮血和黑貓痛苦的哀鳴證明的確發生了些什麼,我愉快的看著黑貓痛的在地上打滾。
真可惜,沒要了他的眼睛。
我走向前一步,好讓我可以看清楚黑貓的痛楚,「喔──」聲音頓的一轉,「黑貓,難道你不知道我之前可是野貓嗎?」垂眼時不經意看到爪上豔紅的鮮血,真是髒,胡亂的在地上擦兩下這才滿意的收手,「瞧,我這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弄疼了你該有多不好意思,畢竟你前先日子可是很盡地主之責,帶著我消磨時間。」
黑貓搖搖晃晃的支起身體,那隻完好的眼藏著一股怯意。
「黑貓,你在幹麻!走走走,少將我的貨品玷汙!」
一個人類突然出現,滿臉嫌棄將黑貓驅趕走,黑貓的眼中清晰的滑過一絲落寞,轉身前深深的再看我一眼,我無聲的向他喵了一聲。
可憐鬼,不見。
之後,我隨著一些衣衫襤褸的小孩一起被運去市場,聽著他口若懸河的介紹我的出身,我將頭擱在臂上,很是慵懶,一雙眼隨意的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類,而那些人類也正相同的打量著我,反正去哪都無所謂了,思及此,我將頭撇過。
最後,我被一個富人高價買走了,因為聽說全身白毛的貓可以幫忙招財,這當然是胡謅,我要是能招財,怎不見我吃的肥肥嫩嫩?那個綁架我的人類倒是算錢算到做夢都會笑,一層又一層的肥肉樂的一顫一顫。
我偷偷打量提著破舊籠子準備回家的大叔,一頭黑髮全都用髮油整齊的梳到後頭,我耐著鼻子的不適,直往籠子角落裡窩,最好能遠離這個新主人遠點。新主人對取名字真不怎麼樣,每每想起他給我取的名字,我還是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就兩個字──牡丹。
當我是膚淺的牡丹花?我不滿的不理睬新主人好多天,新主人也沒多在意,他吩咐僕人將我顧好,僕人們也很盡責的把我供奉的很好,就差沒早晚三炷香。
每當我閒得發慌時,一個問題就會無預警的鑽入腦內。我就搞不懂,我跟黑貓不是同類嗎?為什麼他輕易的背叛我將我出賣給人類,這不是人類的惡習嗎?原來這是一種病,還不分三綱五界亂傳染,簡直糟透了。
我的生活過得很舒適,新主人一天到頭見不到一面,全家任由我作威作福,我前腳把主人的衣衫咬破,後腳就有僕人再擺入一件一模一樣的衣衫,我剛把昂貴的貓糧玩的撒一地,馬上又有人打理乾淨。這樣好吃好喝好玩的養著,我的身材也像吹汽球一樣鼓了起來,悲哀到我發現,我竟然看不見我的腳趾!我覺得我應該減肥,不對,是必須!
於是開始了慘絕貓寰的瘦身運動,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隻貓帶動一口子一起踏上免費減肥之路就這麼展開了。
白天,看外頭多麼艷陽高照,不出去跑跑實在浪費,於是,我玩著一顆毛球,繞過正在弄園藝的甲僕人,穿過正在洗盤子的乙僕人,滾過在洗車的丙僕人......然後,我的後面就自動自發多出好多人陪我一起跑步,雖然我的毛線不時發出剪刀、塑膠盤或是奇怪東西的撞擊聲,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呢?嘿嘿嘿......
晚上,當然就是要好好犒賞自己一頓,大魚大肉是不行的,沒想到還不等我發令,僕人們就自動幫我換上清爽小菜與魚乾,孺子可教也。
我的日子依舊過的通體舒暢,儘管菜色越變越養生......不過正好,減肥!直到有一日,我看到我的一頓飯菜是一片豆干時,我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裡是我幾個月前所看到的地方,昂貴的擺飾呢?被主人珍藏一大櫃子的好酒呢?欸欸欸,人類,你要搬著我的電視去哪?
緊接著又來了好多人,每個都是雙手空空的來,滿載而歸的走。我終於了解到事態嚴重,難道這情形就是電視本土劇所演的公司面臨危機變賣物品集資?一下子我的眼珠子閃閃發亮,這是件多麼興奮的事,我從來都沒遇過呢!
幾天後,我笑不出來了。
這不是貓過的日子啊,哪有人,錯了,哪有貓一天下來只喝西北風也能飽,一陣風吹來,我冷不著打了個寒顫......什麼?屋子?做夢吧,都抵押掉了。
主人的脾氣在事業失敗後愈發暴躁,僕人也都遣返回家,他是動過遺棄我的念頭,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後來又打消這個主意。
「牡丹啊,你不是招財嗎?趕快招啊!」
我高傲的轉過身,不屑去理又在酗酒的男人,他現在哪有當初帶我回家時的意氣風發,整日頹廢酗酒。我繼續邁步往前走,突然感到一股力氣扯著我的尾巴。
我疑惑的扭過頭,那眼神渙散的男人正抓著我因多日沒洗澡而顯得灰黑的尾巴,我不耐煩的朝他低吼一聲。
別妨礙我出去覓食!
鏘!玻璃散了一地,酒水灑的到處都是,還有一些沾到我的貓尾上,男人猙獰的面孔一點一點靠近我,我下意識去挪開我的身體,不料,男人一把將我提起,惡狠狠的抓著我的皮毛。
「哼!什麼招財,不過是隻野貓!浪費老子的錢......對了,都是你!都是你我才會生意失敗,你根本就是掃把星!」
男人雙目充滿血絲,我被他有力的雙手勒的喘不口氣頭昏眼花,貓爪惡狠狠的抓向他的手背。
「啐!什麼破貓,看老子一把火燒了你!」說著,從口袋掏出打火機。
我想掙扎,但畢竟我只是隻貓,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點燃打火機,熱源一點一點接近我,瞬間火光跳躍!我僵硬的繃緊身軀,瘋狂扭動,皮毛燒焦的惡臭味瀰漫整間破屋,終於在他一個踉蹌,我奪門而出。
我大概還是受貓神眷顧,這幾天正好飄著雪,我逃出了那個地方,火勢也在雪的覆蓋下被撲滅,我終究撐不過被火焚燒的疼痛,火剛滅不久我便暈死在大街上,倒下前我滿腔怨恨的詛咒著人類。
好冷,好冷。
我不是應該在沙發裡窩著嗎?喔,對了,我逃離那個女人了。
我不是應該被一群僕人無微不至的伺候著嗎?喔,對了,那男人把事業失敗的過錯都推在我身上,然後我又逃走了。人類都不是個好東西。
這是什麼味道?好香。我的鼻子動了動,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是人類!
我下意識彈起身體,卻扯到我的傷口,矯健的身姿頓時成了斷了線的風箏墜落。我警備的盯著眼前的矮個子,儘管他是孩子也是人類。
他黑鼓溜的眼睛眨呀眨的看著我,然後把一小碟子推到我的面前,食物的香味就是從那飄來的。
我試探性的伸出一隻爪子擺弄那碟子,不會有毒吧?看那衣不蔽體的孩子眼眸瞬間光彩四溢,我覺得還是小心為上。
孩子興奮的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然後像想到什麼開始扯開喉嚨喊道:「爺爺!爺爺!貓貓醒來了!」
老人拄著拐杖,跛著腳,一腳輕一腳重的踩在雪上,我微弓起背脊防備的盯著老人,和臉上還掛著一條鼻涕的小鬼。
「你看!貓貓醒了!」小孩一蹦一跳的繞著老人打轉,興奮的拿指頭對著我。
「醒了就趕走。」老人推開小孩,向我慢慢走來。
我兩眼直直看著老人,就怕他下一步會做出傷害我的行為,可是老人卻只是蹲在我面前,雙眼來回掃過我,又逕自起身向小孩吩咐將我趕走。
哼,我也不稀罕人類!
「不嘛不嘛,爺爺,讓我養牠啦!」小孩還在不依不撓的求著老人。
「養?哼,你以為你養的活牠,我們自個兒都吃不飽了。一隻貓自有求生本能,也不需要我們。」
「爺爺!」
小孩的聲音還迴盪在耳旁,我扭扭腳,看來是無礙了,看了眼似乎也正看著我的老人,點了頭後踮腳轉身,悄聲的踏著雪離開。
※
「小子,我的一生是多麼輝煌!咳咳,你以為,咳,你在我眼中算什麼?不過就是遭主人遺棄,也沒傷著哪,還一股腦尋死,真是丟盡貓咪的顏面!咳咳,少拿憐憫的眼光看我,我就算要死也是有尊嚴,也做完我該做的事了!」
不再光鮮亮麗的皮毛,即使結了痂好幾年的尾巴,仍在這種天氣冷的顫抖、作痛,我躺在雪堆中,瞇著眼看著剛死裡逃生的貓咪,多麼年輕,就像年輕的我。
「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而你的卻剛開始,少在這裡要死不活,不就被拋棄個一回,咳咳,說了,別用那種『好可憐喔』的眼神看我!咳,還不快滾!」
看著小夥子走遠,我才嘔出一灘血,點點綻放在雪上。身體愈發覺得冰冷,這時我才感到死亡離我如此近,不過我也早活膩了,不過是有一個遺憾罷了。
就在精神恍惚之際,我彷彿聽到鐸鐸的高跟鞋聲,最後止於我的身旁,我掙扎的再多睜開眼,卻發現無能為力,最後我感到一隻手覆在頭上,有點冰涼,氣息熟悉,我想,我終於可以走了。
「阿貓,回家了。」